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论祭祀黄帝大典的几个问题

彭 林


  黄帝乃五帝之首,中华人文之祖,司马迁作《史记》,从黄帝开篇,其历史地位可想而知。早在先秦,黄帝就因“成命百物,以明民共财”(《国语·鲁语上》)的历史功绩而被列入祀典。西汉一统之初,就“祀黄帝于沛庭”(《汉书·高祖本纪》),开帝王祭祀黄帝之先。此后,历代对黄帝的祭祀史不绝书。从隋唐起,黄帝牌位正式进入历代帝王庙,列入政府祀典,万世享食,绵延至近代。近年,政府决定将祭祀黄帝作为国家大典,于每年清明在黄陵举行,这是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重要举措。
  古代祭祀,乃是“所以追养继孝”(《礼记·祭统》)的一种形式,所以,在设计上有许多的讲究,礼节也非常之多。时移势易,今天我们祭祀黄帝的仪式应该如何制定?有人主张完全抛弃传统的形式,另制新仪;也有人主张全部恢复古代的典礼,不得改易。这两种意见都比较极端。传统的形式是否可以完全抛弃呢?显然不可以,祭祀黄帝,本身就是一种文化传承,以黄帝为共同的祖先,已经成为全球华人根深蒂固的理念,成为巨大的民族向心力。若将祭典改得面目全非,难以为华人世界所认同。而传统的祭典不仅非常烦琐,而且今人大多已经看不懂,若执意行之。势必令人生厌烦之心,同样收不到实效。2004年祭祀黄帝的仪式对传统的祭典作了改革,成功与否?本文想就此谈一些浅见。
  一、祭祀的名与实
  2004年的祭典名称是“社会各界公祭黄帝典礼”,祭典的仪仗队中也有大写“祭”字的旗帜,这是一场祭祀活动,主办者的意识非常明确。
  什么是“祭”? “祭”字至迟在甲骨文中就出现了,象以手持肉奉于神示之形。可见,祭字的本义,是借助于食物向神表达敬意的一种仪式。
  古代宗庙祭祀因祭品的不同可以分为两类,一类称为“荐”,一类称为“祭”。关于荐,屡见于文献记载,其中《礼记·月令》最为系统:(仲春之月)“天子乃鲜羔开冰,先荐寝庙”;(季春之月)“天子始乘舟。荐鲔于寝庙,乃为麦祈实”;(孟夏之月)“天子乃以彘尝麦,先荐寝庙”;(仲夏之月)“天子乃以雏尝黍,羞以含桃,先荐寝庙”;(孟秋之月)“农乃登谷。天子尝新,先荐寝庙”;(仲秋之月)“以犬尝麻,先荐寝庙”;(季秋之月)“天子乃以犬尝稻,先荐寝庙”;(季冬之月)“命渔师始渔,天子亲往,乃尝鱼,先荐寝庙”。可见,所谓荐,乃是按照时令向受祭者荐献麦、谷、麻、鱼等食品的仪式,即《中庸》所说“荐其时食”,旨在表达凡有时令鲜物出,必须首先请祖先尝新,然后自己才敢食用之意。
  祭是较荐更为隆重的仪式,致祭的次数要比荐少,但级别更高,仪式更为复杂。祭的供品有酒、有牲。牲指牛、羊、豕三者或者羊与豕二者的组合,前者称为太牢,后者称为少牢。荐与祭二者,有同有异,浑言之均可称祭;析言之,无牲者称为荐,有牲者称为祭。
  黄帝受祭,自然要有供品,汉代祭祀黄帝用怎样的物品,文献语焉不详。最早提到祭祀黄帝用牲等级的,是《北魏书·太宗本纪》,称神瑞二年“以太牢祀黄帝庙”,其后历代相沿,赓续不废。
  自古以来,祭祀一定要有供品,是祭之所以为祭的最基本的原则。韩国是举国保留祭祀传统的国度,汉城的朝鲜王室宗庙大祭沿袭古代仪式至今,受享诸王均有祭品。乡间民家祭祀也是如此。我国今日民间的祭祀也无例外。
  2004年的祭祀黄帝大典,与祭代表除了敬献花篮之外,自始至终没有向黄帝奉献任何祭品。因而我们完全可以说,这根本就不是祭祀。更为奇怪的是,主祭者宣读祭文结束时,大声念道“尚飨!“尚飨”是传统祭文中固有的辞令,其意思大致相当于今天的“敬请享用”。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在供桌前有祭品。祭文的文稿,显然是沿袭了传统祭文的格式,所以才会有“尚飨”一词。而这次祭典除了花篮,什么祭品也没有,却还要对黄帝说“敬请享用”。真是莫名其妙,难道要请黄帝吃花篮?可见,无论是撰写祭文者还是主祭者,都不清楚“尚飨”一词是什么意思,结果弄巧成拙。
  我们并不是要恢复烦琐的古礼,恰恰相反,是主张在保留传统祭典精神的原则下,删繁就简。礼仪并非形式越烦琐越好,孔子说:“礼,与其奢也,宁俭;丧,与其易也,宁戚。”(《论语·八佾》)可见孔子主张形式要节俭,内心要诚敬。但孔子是说要“俭”,而不是说要“无”,最核心的形式必须保留,否则就不成其礼。《论语·八佾》说,子贡准备废除告朔仪式中用的饩羊,孔子说:“赐也,尔爱其羊,我爱其礼”。如果连饩羊都废除了,那么,告朔之礼就连起码的形式也没有了,可见孔子对于涉及礼的存亡的仪式是坚守的。
  历代帝王深明于此,据《册府元龟》记载,开元十二年十一月庚午,唐太宗幸东都,“勅有司,所经自古帝王陵,精意致祭,以酒脯时果,用代牲牢。”这显然是一种简化的方式,但“酒脯时果”依然有“告朔之饩羊”的意义。
  我们揣度,祭祀黄帝典礼的设计者之所以没有安排敬献供品的仪节,可能是觉得向黄帝献牛、羊、豕太“老土”,或者是嫌麻烦,不如献花篮来得时髦和简便。如果真是这样,也并非不可,只是仪式的名称应该改作“追思会”或者”纪念会”。时下北京、广州等地纪念孙中山、毛泽东的仪式都是采用敬献花篮的方式,只是这些仪式都没有一个是叫“祭祀”的。顺便要说一句,献花篮是西方的仪式,而祭祀黄帝对于我们中华民族有特殊的文化意义,用西式的花篮献给黄帝是否合适,值得推敲。
  笔者认为,仪式的名称至关重要,孔子说:“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。”既然是祭祖,就应该用符合其基本定义。不要冒其名而无其实。前些年,四川某地利用国际会议之机举行祭孔典礼,由于没有文化底蕴作基础,形同儿戏,引起海外学者反感,媒体多有讥评,损害了我国的文化形象,应该引为鉴戒。
  二、关于九鼎八簋
  2004年祭祀黄帝大典之前,媒体突出宣传说,此祭祀的规格是九鼎八簋,是天子的等级云云。
  将九鼎八簋作为天子等级的说法,始见于《公羊传》。关于用鼎的数目,《仪礼·少牢馈食礼》明确说到用五鼎,少牢馈食礼是大夫之礼,《仪礼》没有提到诸侯、大夫之礼,所以有人按照等差向上推测诸侯用七鼎、天子用九鼎。簋是盛黍稷类主食的器皿,《说文》说是“黍稷方器”,其数目也是如此,《礼记·郊特牲》说“鼎俎奇而笾豆偶”,意思是鼎俎都是奇数,笾豆都是偶数,因此说天于是九鼎八簋、诸侯是七鼎六簋、大夫是五鼎四簋。九鼎八簋之类的器物组合,在先秦墓葬中曾经发现过。但它们在祭祀中的具体作用和位置,却很少有人深究。
  鼎原本是炊器,后来演变为盛放牲体的器具。古人煮牲用镬(相当于后世的锅子),陈设在庙门之外。牲煮熟之后要取出来,盛在鼎中,然后和以五味。鼎也是陈设在庙门之外,而且是靠近镬,例如《少牢馈食礼》说到五个鼎的位置是“三鼎在羊镬之西,二鼎在豕镬之西”,就是说为了取牲的方便,三个盛羊牲的鼎放在煮羊牲的锅子旁边,两个盛豕牲的鼎放在煮豕牲的锅子旁边。接着,要用匕将鼎中的牲肉取出来,放在俎之上,俎类似于长方形的案板,下面一般有腿。俎与鼎配套使用,所以两者的数量总是相等的。将牲肉从鼎中取出放到俎上的地点有两个:一是在庙门外的陈鼎处就近取放;二是先将鼎抬到门内的堂下,然后取放;绝没有将鼎抬到堂上去的。原因是,食用者是从俎上而不是从鼎中取用牲肉的。即使是祭天,也是用俎盛牛羊豕,绝没有将鼎供奉在神主前的。好比私家祭祀,绝不会将锅子端到神主前,而是要将锅子里的肉先盛到碗里,这是常识范围内的事。
  因此,文献记载提及祭祀历代先王的礼器,都没有涉及鼎,而只有具体的盛食器。例如《开元礼》的记载,每位先王的祭器为:“尊六、笾十、豆十、簠二、簋二、铏三、俎三。”尊是酒器,笾豆盛菜肴,簠簋为黍稷之器,铏盛汤,俎陈牲肉。在这套祭器组合中没有鼎,簋也只有两个,证明古代祭祀黄帝并非用九鼎八簋。
  古代祭祀的等级主要是看用牲的情况,而不是看祭器。古代天子用太牢,诸侯用少牢,士用特牲(豕),所以礼书才有《郊特牲》、《少牢馈食礼》、《特牲馈食礼》等等的名目。但也不是一律以多为贵,天子南郊祭天就用特牲——一头牛,《礼记·礼器》说:“祭天,特牲。”孔颖达疏:“特,一也。天神尊贵,故止一特也。”
  由于上述的理由,祭祀黄帝的仪式用九鼎八簋实际上是自己给自己出难题,放在哪里都不是。如果把它当做祭器陈设在享殿正前,鼎内就必须内盛牲体,但由于典礼没有牲,就只好陈设空鼎空簋,实在是不成体貌。如果按照礼书的记载,将鼎陈设在门外,也很困难,因为祭祀广场根本就没有门;退一步而言,即便有门可以放鼎,簋也无法处理,簋原本是放在堂上的,里面必须有黍稷,现在将八个空簋放在堂上,其他什么也没有,显得十分尴尬。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,主办者居然将九鼎八簋放在了祭祀广场的两侧,实在是出人意料,不知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。我们由此得到的印象是:它们连正经的摆设都不是,而是如同戏台上的道具。
  我认为,礼器的安排,一定要前后照应。如果决定不按照传统的祭祀方式,就不必再陈设九鼎八簋,完全可以取消。
  三、与祭者的服装
  古代祭祀,与祭祀者必须身穿祭服;若是国家大祭,则有更为严格的着装要求。《开元礼》规定:“诸享官以下,各服祭服。”不同级别的官员有不同的祭服。如今祭祀黄帝,当然没有必要再去穿旧时的祭服,但毋庸置疑的是,作为祭祀民族之祖的国家级典礼,与祭者理应身穿民族服装。韩国、日本、台湾等地祭祀孔子的仪式,主祭者或者穿祭服,或者穿民族服装。奇怪的是,黄帝故乡的祭祀大典中,站在主祭方队中的所有成员,居然一律都是西装革履!有人或许会说:“这是顺应时代潮流,有什么不可以!”这是似是而非的说法。
  相传嫘祖发明蚕桑,黄帝制作衣裳,民众得以御寒抗冻,遮羞蔽体,渐入文明之境。在世界上许多地区尚在披兽皮树叶之时,我们的先民已经穿上麻和葛类,甚至是丝绸的衣服,这在人类历史上是何等骄人的大事。五千年来,中华民族的服饰文化不断推陈出新,琳琅满目,尤以汉、唐、宋、明最为绚丽多彩,《大明宫词》等电视连续剧,根据各种资料制作的中华古代服装,款式大方,色泽明快,曾经引起国内外观众的惊羡。因此,身穿民族服装祭祀黄帝,具有特殊的意义。滑稽的是,2004年清明节,中央电视台直播祭祀黄帝大典时,演播室里的主持人和嘉宾都身穿“唐装”出现在观众面前,表明他们部知道今天的祭典有特殊意义:而黄陵的主祭者对此似乎浑然不知,一个个身穿“洋服”,洋洋自得地站立在祭殿之前,并且时不时在镜头前整一整西服、领带;主祭者在祭文中还自称黄帝子孙,侈谈五千年文明,岂非绝大的讽刺?
  众所周知的原因,如今的中国事实上已经没有统一的民族服装,但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。依我之见,祭祀黄帝大典的服装,至少可以有三种选择:一 是中山装。辛亥革命之后,满清服装不受欢迎,孙中山发明了著名的“中山装”。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内,中山装被作为中华民族在新时代的服装,受到社会各阶层和海外中华人的欢迎。毛泽东、周恩来等国家领导人总是身穿中山装接待外宾、出度各种盛大的典礼,显示了中华民族的自尊和自信。20世纪80年代以后,西服取代了中山装,成为中国官方活动的“正服”,民族服装遂归于虚无,令人扼腕长叹。二是“唐装”,这是在上一世纪中国民间服装的基础上改造而成的,海外华人中多有穿着者,由于在2001年上海的欧佩克会议上,各国领导人都穿着“唐装”亮过相,大众也可以认同,只是样式、用料等还可以进一步改进,以便为更多的人接受;三是综合各朝传统服装之长、专门设计一套。我华服装是一份宝贵的资源,应该充分利用。
  中国人穿西服祭祀黄帝,猛一想,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。可是,如果我们做一个换位思考:假设如果美国人祭祀华盛顿,都身穿中国旗袍,或者法国人祭祀拿破仑都穿伊斯兰服装,世人会有怎样的感觉?我想一定是举世错愕!其中的道理不是完全一样吗?
  世界上的诸多民族,都有自己的民族服装,它是民族的表征。时下,阿拉伯国家经济极度富裕,完全有条件“全盘西化”,但他们依然身穿自己的民族服装;还有许多经济非常落后的国家,人民也不以身穿民族服装为耻;这些都反映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自信和自尊。而这种自信和自尊,正是一个民族得以凝聚的核心之所在。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、历史文化最为悠久的中华民族,无论如何不能没有自己的民族服装。我们希望,有关方面利用清明祭祀黄帝这一盛大典礼的影响,推出我华的民族服装,唤起国人的文化自尊。
  四、关于乐舞
  古代祭祀尧、舜、禹、汤等圣王,一定要有乐舞。目前的祭祀黄帝大典安排了乐舞是对的,但存在如下两个问题。
  首先,古代的乐舞安排在什么时候。古代祭祀,要想象神明接受邀请、降临享殿。祭祀有酒、有牲,致祭者要向神明三次献酒,分别称为初献、亚献和终献,合称“三献”。初献时,祝官要诵读祝文。三献毕,致祭者要撤去馔席,最后送别神明。在上述的每一个仪节中,乐舞生都要奏乐、起舞。也就是说,礼与乐浑然一体,含有歌颂神明和欢娱神明的意思,整个祭祀过程中充满着乐曲。而现在的祭祀黄帝大典,将乐舞安排在最后,此时神明已经远远离去,乐舞成了会议结束之后的余兴节目,是给场上的观众看的,因而有很浓重的表演气息,应该说,这是违背祭祀乐舞的本义的。
  第二,不同的古帝王有不同的乐舞,不得混用。祭祀黄帝大典的乐舞有四章,其中不乏张冠李戴之嫌,最典型的是“百兽率舞”一章。“百兽率舞”一词出自《尚书·尧典》,原文大意是说,舜的乐官夔典掌音乐,由于他的高明领导,使得八音协谐,神人相和,乃至感及兽类,故敲击石磬时,“百兽率舞”。可见,百兽率舞说的是舜的时代,把它用到黄帝身上,未免牵强附会。
  第三,音乐过于现代化。古代宗庙祭祀,一定要用节奏缓慢而庄严的雅乐,绝对不能用“新乐”。这在《乐记》等文献中是反复阐明的思想,切不可等闲视之。雅乐是歌颂先王创业的历程和功烈,富有思想内涵;而新乐注重的是感官的享受。但是,祭祀黄帝大典的乐舞节奏过快,音乐风格也比较时髦,完全不像雅乐,有比较明显的商业气息。作者可能有把它做得“好看”。或者有提高收视率的动机在内。但是,既然是一次传统的祭典,就应该尽可能把它做得原汁原味,切不可在“贴近时代”的旗号下,错将传统做成了现代,其结果必然造成对大众造成误导,以为古代的宗庙雅乐就是这种风格。
  五、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
  用祭祀的方式来纪念对民族发展作出过重大贡献的杰出人物,以表示崇德报功之意,使之流芳千古,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特色,对于传承和弘扬中华人文精神具有积极意义。早在先秦时代,人们就制定了可以万世享祀者的原则及其人物《国语·鲁语上》展禽云:
  夫圣王之制祀也,法施于民则祀之,以死勤事则祀之,以劳定国则祀之,能御大灾则祀之,能捍大肆患则祀之。非是族也,不在祀典。昔烈山氏之有天下也,其子曰柱,能殖百谷百蔬;夏之兴也,周弃继之,故祀以为稷。共工氏之伯九有也,其子曰后土,能平九土,故祀以为社。黄帝能成命百物,以明民共财,颛顼能修之。帝喾能序三辰以固民,尧能单均刑法以仪民,舜勤民事而野死,鲧障洪水而殛死,禹能以德修鲧之功,契为司徒而民辑,冥勤其官而水死,汤以宽治民而除其邪,稷勤百谷而山死,文王以文昭,武王去民之秽。故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,郊尧而宗舜;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,郊鲧而宗禹;商人禘舜而祖契,郊冥而宗汤;周人禘喾而郊稷,祖文王而宗武王;幕,能帅颛顼者也,有虞氏报焉;杼,能帅禹者也,夏后氏报焉;上甲微,能帅契者也,商人报焉;高圉、大王,能帅稷者也,用人报焉。凡禘、郊、祖宗、报,此五者国之典祀也。
  文中提及的法施于民、以死勤事、以劳定国、能御大灾、能捍大肆患等五种功烈,都足以造福万民。这些民族英雄已经久别人世,为了让后人世世代代记住他们,古人采用了祭祀这种方式来追思和歌颂之。
  人已不在,却还要向他们献酒、请他们观看乐舞,岂不是多此一举?我想,古人还不至于糊涂到连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都不懂的地步。祭祀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死者,毋宁说是为了生者。这是培养生者对民族英雄恭敬之心的一种方式。孔子说:“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。”是说要像神明就在眼前那样、恭恭敬敬地奉和敬养之礼,诚敬是礼之根本。因此,从迎神、三献、撤馔到送神,无不如身临其境。
  如今的祭祀黄帝大典,当然不可能恢复到古昔,但是起码的恭敬之心还是要有的,否则就没有必要举行如此的仪式。整个祭典中,最令人生气的,是主祭者念祝文时,居然背朝着黄帝的享殿,他此时的心态,大概是在向大众作报告。在正式的礼仪场合中,用背对着长辈是不礼貌的。背对着致祭对象是尤其不能容许的,它表明致祭者根本没有“祭神如神在”的意识,也没有发自内心的敬意。
  祭祀黄帝是国家大典,它直接关系到中华文化的形象,因此,形式和内容的设计都应该慎之又慎,要有充分的学术依据,如果率尔操觚,流于形式,只能贻笑于海内外方家大雅。尤其是不要弄得不中不西,不知是哪国的仪式。
  

黄帝祭祀与中华传统文化学术研讨会论文集/黄帝陵基金会编.——西安:陕西人民出版社,2007.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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